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沈拓与曹英道:“我们出行,不曾担着事,也不着急。
入夜便休,逢店便宿,逢午便食,可好?”
曹英点头,拍手道:“如此甚好,我还担心表弟往日应差,夜以继日,吃睡都在马背上,我一身懒肉,可吃不消。”
等到了郊外,见天色不早,沈拓便勒了马,与何栖道:“阿圆,不如在这停下埋锅造饭?饭毕升了篝火,将就一晚。”
何栖扶了他的手,沈拓轻微点头,二人心照不宣相视一笑。
何秀才只道女儿女婿顾虑自己这才一路缓行,早早便停步歇息。
出行在外也没多少讲究,煮了清水汤饼,对付着裹腹。
等得夜色四合,众人在马车中睡下。
沈拓与施翎二人偷牵了马,二人并作一骑,快马加鞭回了桃溪。
侯郎中这几日夜宿花街,白日才摇摇倒倒地回去牛家。
沈拓与施翎趁他小解,塞嘴蒙眼,拿麻袋兜头兜脑装活鸭似得扛了就走。
相陪的妓子等了半日不见侯郎中转来,使了小厮寻找,小厮捂了鼻子左右绕了一圈,回去道:“哪来的侯郎中?连个鸡郎中、鸟郎中都没。”
妓子立着两眼怒道:“这厮手上银钱花费尽了,早几日便要混赖宿资,今晚定是赖了酒钱走逃了。”
鸨母安慰道:“女儿莫慌,再没白吃白喝的,他住在牛家看诊,明日我使人上牛家要银钱去。”
沈拓与施翎一路将侯郎中扛到了苟二抛尸老槐下,随手往地上一抛,对着麻袋不管不问就没拳打脚踢。
侯郎中先是唔唔着想要发声扭动求饶,渐渐没了力气,只听咽气哼哼声。
沈拓这才解了麻袋,将人拉出来,月夜下侯郎中青皮红肿没个人样。
施翎掏出藏在老槐树洞里的麻绳,蜘蛛捆丝似得将他绑个密实,再与施翎合力将他挂在老槐伸到水面的粗枝上。
侯郎中目不能视,嘴不能言,浑身连个指头都难动弹,吓得黄尿顺着裤腿直淌。
施翎嗅得骚臭味,又给了他几拳。
沈拓在岸边拿着绳,将他吊着离水不过一尺,这才打了死结绑在树上,打个手势招呼了施翎。
二人借着夜色,遁走小道,合力翻过矮旧的城墙,唤回马,神不知鬼不觉赶了回去。
二人仍旧在篝火边坐,添了枯柴,侧耳听何秀才、曹英、沈计等人微有鼾声,倒是何栖与阿娣隐有响动。
却是何栖不曾入睡,等他们归来这才放下心,掀开车帘扔了一壶酒出来,笑道:“吃了酒,早些安睡。”
第八十章
春寒料峭,天色将明未明之时,桃溪水面雾笼轻纱。
一只扁舟满垒了从酒务处批买的酒坛送去何家的脚店,船夫边点着船篙边打着哈欠,等行舟至老槐附近,一个哈欠憋在嗓子里,直骇得抖如筛糠。
一片朦胧浅雾中,老槐怪枝诡伸,一个似人非人的黑影吊在水面上,不知是吊死的鬼还是吃人的妖。
船夫手一松,船篙跌进水里,眼睁睁看着扁舟一迳朝老槐行去,只惊得三魂齐飞,嘴里念叨:“万天神佛保佑,我不偷不抢,不曾伤人性命,谋人钱财,便是贪也不过计较的苍蝇腿肉,你冤死横死,只休来找我。”
边念边趴下去,拼命拿手拨水,试图让小舟逆行。
这又哪里止得顺水舟?船夫煞白着脸,就盼着自己能吓晕过去一了百了,偏偏心里怕得要死,却是死活晕不过去。
眼见撞上了,船夫这才发现原来不是吊死鬼,却是个鼻青脸肿的后生,也不知是被人打的,还是被鬼害的?鼻歪腮肿,捆那跟蚕茧似的。
船夫伸手探了探他的鼻息,松口气,还是个活人,这才定下心来七手八脚想把侯郎中放下来,累得一头汗,也没解开绳,只得弃舟游水跑去岸上喊人相帮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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